林長城瞇著眼, 其實他是很心動的，不用林源清和古如月詳細描繪，他就能夠想象得出那個盛景。

一筐筐白花花的雞蛋, 一只只毛色鮮亮的母雞，變成了一張張漂亮的錢和票……

上林大隊本身就比較偏僻, 大隊裏的收入除了地裏的收成, 幾乎沒有其他的了。

每年公社那邊年終總結的時候，說起每個大隊的人均分紅，上林大隊通常就是墊底的其中之一, 說起來都讓人臉紅。

而林長城之所以那麽猶豫, 還有一個原因, 那就是之前大隊嘗試著養魚, 結果魚苗灑進河裏, 一點影子都沒見著, 虧得差點沒當褲子。

而想學隔壁的下林大隊種山藥, 然而沒掌握住方法, 也不成。

因此這幾年下來, 上林大隊就一直這樣了, 鹹魚地窩著。

但是養雞場，光是想想就讓人手心發抖, 如果真的辦成功了？

林長城想到自己去公社開會, 其他大隊將會有的羨慕嫉妒與誇讚，嘴角就忍不住要翹起來。

“林知青, 你能確定？”林長城瞇著眼, 沒道理一個知青的消息比自己這個大隊長還靈通吧。

“這個消息屬實，是朋友私底下告訴我的，其他大隊也還不知道。”林源清並沒有把邱陽給供出來, “等其他大隊知道了，就沒有我們上林大隊的份了。”

林長城想了想：“你們先回去，我們大隊部開一下會，商討一下。”

“如果大隊部同意了，那我就托人帶一本養雞的手冊給我。”林源清看了眼系統任務，獎勵就是一本養雞手冊，並九十九份雞肉。

她的眼底閃過一絲驚訝，養雞還有書？

“林知青，大隊部先開會，如果決定了，到時候就麻煩你了。”林長城到底不願意放過這個機會。

他並不覺得林源清會騙自己，畢竟她一個知青，一切都掌握在大隊的手中，欺騙自己的下場，她無法承受。

林源清點點頭，“那我們期待大隊長您的好消息了。”

她說著拉著古如月，和李麗萍打了聲招呼，順著原路回老屋。

眼看著快走到老屋的時候，林源清拉住了古如月：“我們走慢一點。”

古如月疑惑地側了下頭，順著林源清的視線看過去，那是徐哥。

不過他現在的情況看起來有點狼狽，身上的衣服破了，走路一跛一跛的。

古如月不由疑惑，徐哥這是和人打架了？看林源清的樣子，她好像清楚怎忙回事？

古如月腦中想著，卻一聲沒吭，好奇心沒必要那麽重，否則苦的是自己。

她們走路速度再慢，也到了老屋，天井裏，蘇城安正緊張地給徐哥包紮傷口。

其他知青好奇地圍在旁邊，時不時地問幾句。

古如月瞧見小瘋子在廂房裏探頭探腦，他的嘴巴裏還含著那一根木棍，似乎要把上面剩餘的甜香味汲取完。

小瘋子或許察覺到古如月在看他，他擡起頭看過來，眼睛睜得大大的，水潤潤的。

那一瞬間，古如月仿佛看到了自己曾經養過的那一只貓，就是這樣的神情，讓人忍不住想揉揉它的頭，捏捏它的小爪子。

她收回視線，別亂想了，這小瘋子可會騙人了。

小瘋子見古如月那樣看著自己，心裏狂喜，正想開口喊她，結果她就扭開頭走了，他不由癟起了嘴。

他不由懷念前段時間的生活，古如月那時對自己的態度和如今的一對比，簡直天差地別。

他當初就不該那樣子孟浪，一時得意的下場，結果自討苦吃了吧。

小瘋子郁悶地反省著，擡頭就看到徐煜直直地看著自己，馬上朝他咧嘴一笑。

呵，都告訴他最近要小心了，不聽話，受傷了吧。

小瘋子咬著口中的木棍，心想得虧徐哥沒被抓住暴露出去，否則誰都討不著好。

徐哥看著小瘋子的笑，心裏更加的郁悶了，沒想到自己也會陰溝裏翻船，看來最近這段時間還是窩在這破房子裏，哪也不去，躲過了這次風波再說。

其他知青沒人看到徐哥跟小瘋子的眼神交流，依然在聊著，什麽話題都有，不過說得最多的還是城裏的事兒。

比如誰收到了家裏的來信，最近有什麽新電影啥的。又或者誰買的雜志寄過來了，大家就著上頭的文章品頭論足的。

古如月聽著知青們的談話，內心很平靜。

她知道回城的時間，所以她能夠沈下心來，不像一些知青，拼命地想各種辦法回城，即使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價也在所不惜。

不過說起高考，她是不是得找一些書來看了？前世自己畢業那麽多年，早就把高中那些知識還給老師了。

可是現在的情況，只怕回收站也找不到什麽舊課本，而書店裏能不能買到資料也很難說。

古如月摸著下巴，要不再刻一張符去找林源清幫忙？

她能察覺到林源清的奇怪之處，也不想要深究，畢竟她們兩個半斤八兩。

只要她們維持著目前的關系，互相協助，也挺好的。

古如月磨著手中的木片，心裏不停琢磨著，這時候完飯做好了，還做了徐哥和小瘋子的份。

小瘋子沒有碗，用的還是古如月的搪瓷杯，他小心翼翼地瞅了古如月一眼，慢慢地往她的方向挪動。

徐哥見了，就重重地咳嗽了一聲。

小瘋子看了徐哥一眼，停下了自己的小動作，抿了下嘴，有一下沒一下地扒著飯，眼角的餘光偷偷地看古如月。

她會不會看一下自己呢？

然而小瘋子註定要失望了，四個女知青坐在一起，林源清好巧不巧的的，擋住了古如月的視線，她看不到小瘋子的。

林源清早就註意到了小瘋子的小動作，故意坐那個方向把他擋住的。

她們可是要回城的，最好不要沾上什麽甩不掉的麻煩。

不過要是有人非要結婚，她也不會阻止，就像李麗萍那樣，畢竟命運掌握在自己手裏。

古如月並沒有註意到林源清的小動作，她專心地吃著飯，偶爾附和下其他三個女知青的話，心裏琢磨著明天去找胡大娘換一點地瓜幹。

她還真得感謝林源清，出手那麽大方，唔，等會拿開水沖一個雞蛋，分她一半吧。

現在天氣熱，雞蛋不耐放。

古如月在自己的箱子裏刻了個低溫符，溫度會維持在十度左右。

即使這樣，雞蛋也得趁早吃了才行。

不過說起雞蛋，她得想一想，要給伍凝婷回什麽禮才好。

伍凝婷會送自己吃食，這跟跟原主記憶中的表姐完全不同。

古如月倒不覺得伍凝婷的芯裏換了個人，她更傾向於這個表姐其實是刀子口豆腐心。

至於自己的猜測對不對，等到見面的時候就知道了。

吃過了飯，大家就在天井裏聊天，很明顯的，大家都以徐哥為首。

徐哥他一個知青，脫離了大隊長的管控，人家也不在乎回城不回城，日子反而過得瀟灑多了。

這是他們想又不敢做的事情。

而徐哥對待小瘋子的態度，也間接影響了知青們對小瘋子的態度，明面上沒有那麽排斥。

至於暗地裏的，那就沒人知道了。

大家什麽話題都聊，雞鴨兔子、屋後的玉米地瓜，只要是有關於吃的，都能夠延伸出許多話題。

古如月也看過年代文，她一直覺得奇怪，為啥知青們不養豬，連雞鴨也不怎麽養。

等她穿進來之後，發現這樣確實不奇怪。

首先知青們都來自城裏，修地球的能力也就那樣，有的還比不上大隊一個半大的娃子，自己都養不活了，如何去養那些家禽牲畜？

還有另一個原因，那就是知青們來自天南海北，都抱著要回城的想法，既然隨時有可能會回城，那為什麽要去養這些家禽？

且不說它們吃的並不少，光是那個味道問題，就足夠讓不少人退卻。

但是看看，他們搬來老屋之後，先是竹鼠，而後是兔子養起來，緊接著是小雞，接下去還要養鴨子。

古如月覺得，其實做這些並不難，關鍵是大家願不願意去做，肯不肯下工夫。

而現在徐哥又在建議他們養豬。

養雞、養鴨知青們還沒有太多的想法，但是養豬，就沒幾個人願意了。

尤其是他們前段時間才去大隊部的豬棚那清理臭水溝，那味道簡直能逼死人。

“但那個豬圈空著也挺可惜的。”徐哥說道。

“養鴨子啊，鴨子長得快，肉雖然沒豬肉有油水，但好歹是肉。”王洛何說道。

他是不讚成養豬的，養豬很苦，知青們吃不得苦，到時候肯定會鬧矛盾，打破現有的平衡。

如果養豬了，這意味著他的時間就少了，就沒法偷偷打豬草給豬棚那邊送過去。

其他知青想了想，也紛紛讚成王洛何的話，多養鴨子，堅決不養豬。

徐哥看了一眼王洛何，沒再多說話，豬肉的利潤確實高，但那得看是怎麽個賣法。

供銷社的收購價跟黑市上的新價格，那差的不是一般的多，知青們不樂意養他也不意外。

他意外的是王洛何會率先跳出來反對。

“要不我們把水塘挖得更大一些，養魚吧！”古如月提議道。

養魚最輕松了，不過魚苗是個大問題。

然而徐哥全反對道：“魚最好不要養，要不然大隊那邊就該有想法了。”

古如月疑惑地側頭。

徐哥解釋道：“前幾年上林大隊試著養魚，弄得血本無歸，大隊部沒做成的事情，你們做成了，你們說大隊部會是什麽想法？”

古如月若有所思，但她總覺得不只是徐哥說的這麽簡單。

她眼角的餘光瞄到小瘋子一直直勾勾地看著自己，突然想起他跟自己說過的話。

大魚？

她感覺自己似乎抓到了什麽要點。

或許徐哥他們在哪裏偷偷地養魚了。

古如月沒反駁，反正不養魚也行，那就種茭白，養泥鰍或黃鱔唄。

只要有一顆吃貨的心，就不會讓那個水塘空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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